吴邪变小记6
白昊天说的办法就是找。十一仓有两套操作系统，另外一套开设给提货的人，收集他们的身份信息，用以确保珍贵货物不会被冒领。这套操作系统的资料更详细，权限也更高，我心里明白她不可能不冒险，而我能做到的，只有劝她别太冒险。
又一次把朋友推到这种境地，我心里是很内疚的，比起来，在我能触手可及的范围里保护她反而更安全，思来想去，我就让她尽量找，找不到没关系，不要留聊天记录，拿着资料来找我，但必须服从指挥行动。
我电话还没挂断，楼里的气味就开始变化，我闻到了一股湿漉漉的臭味。随着楼层升高，这股气味越来越浓，比楼下的更冲，带着一点发酵的味道，就好像胖子一周不洗的臭袜子，我不由得捂住了鼻子。
此时闷油瓶已经带我上了三楼，前方就是档案室的走廊。天色开始暗淡，走廊里显得非常黑，几乎看不清脚底下。我不清楚这里是否危险，就让他们不要动，又接过小花给买的人造泪液，滴进眼睛。模糊的视线里，我一下就看到正前方的走廊中央，立着一个巨大的影子。
我的视线像平时没戴眼镜一样模糊，但这种模糊下，四十年前的景象反而更加清楚了，我看到这个影子上半部分呈现扭曲的枝条形状，下半部分则是一个圆柱体。开始我以为是树，但树枝不会光滑到没有分叉，并且这个东西边缘的曲线非常柔软，更像某种巨大的软体海生动物，比如章鱼。
我看不清楚，就拍拍闷油瓶的手臂，示意他向前走两步。这时那根枝条突然抬高，臭味更浓了，我一下子僵住，不敢乱动，憋气憋得很痛苦，就见枝条像是触手那样扭曲起来，缠住了一条白色的、细长的东西，塞进下半部分的圆柱体里，瞬间吞没了。
那是什么东西？我盯着它，就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，大脑一片空白。小花和闷油瓶虽然看不到，但我的表情反应非常夸张，他们也心领神会，大家一动不动。我盯着那根触手，轻轻晃了一下头，就看到触手也朝着我的方向动了动，当时心就凉了半截。
它发现我了。
狗日的，这是什么鬼地方，现在怎么办？事情发展得太快，我无暇猜测这个四十多年前的怪物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，脑子里当下飞速搜索对策。此前我在执行计划的时候有很多次被蛇和食肉蜥蜴盯上的经验，大部分爬行类动物的视力其实都非常差，它们是靠感知地面的震动、周围环境里热量、信息素浓度的变化来寻找猎物的。假定这个东西符合以上情况，那么就是我刚刚的动作才让它感知到我的存在，但它并不会察觉到其他的、不存在于该时间线内的人，因此他们可以随意移动。
我打定主意，就把手贴在闷油瓶的手腕上，极慢地敲出敲敲话来，让闷油瓶后退一步。闷油瓶的动作很稳，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，带着我后退，看起来就好像在原地平移一样。但是我立刻就看到那根触手动了起来，整根圆柱体居然开始向上生长，从黑暗里探出更长的一截触手，向我快速的伸来。
我大喊一声“跑！”所有的人都开始动作，闷油瓶夹着我直接跳下栏杆，两个人飞速向楼下奔去，我向后看了一眼，走廊里已经被触手完全遮盖了。在窗外的光线里，那种触手呈现软体组织的状态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棵藤蔓的样子。
我们跑出一段距离，到了档案馆的大门口才停下，小花喘着气问我怎么了，一边回头看了一眼，他的表情直接僵住了。我从闷油瓶怀里伸头去看，在夜色下，整栋三层的楼体外，覆盖了密密麻麻一整层枯黄的树叶，在我们进楼的时候是绝对没有的。闷油瓶也看了看身后，轻轻道：“吴邪刚刚遭遇攻击了。”
我庆幸地松了口气，趴在闷油瓶怀里，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。
到了这里，我基本可以假定，在这两个固定的空间里，我的肉体和四十年前产生了对换。如果我真的在那个区域被攻击致死，可以肯定的是，就算四岁的身体不会死，意识也会陷入死亡，余生只能作为植物人，在病床上重新体验一遍长大成人的过程。想到这里，我不免出了一身冷汗。但这样一来，我明白了时间线的运作方式，心里有了点底气，就对其他人讲述了一下我的发现。
首先，我在走廊里，看到三楼最后一个房间外面的走廊，是没有地面的，那段藤蔓直接从楼下伸上来，按照楼高和它伸出的长度，至少超过十五米。四十年前，不知出于何种原因，某人——极可能是殷式药厂的所有者——将整座药厂的三层楼全部打通，用来豢养某种可以感知震动的食肉类植物。这种东西一定是可以和蛇共生的，或许这棵树本身，也是药厂的一味药材。
我死死地盯着那棵怕出窗外、盘根错节的树，在我的印象里，这东西原产地在北美，俗名叫杀人树，会在捕捉猎物的同时会释放出一股高浓度的盐酸消化液，将肉体消化成汁水供它们吸收，十米之内是不能靠近人的。但杀人树的灵敏程度绝没有这东西快，从刚刚那两下，我甚至能断定它是有视力、有智商的。
刚刚我惊鸿一瞥，看到的那段细长的白色，现在想来，应该是一截人的胳膊，这东西是可以直接进食的，它的进食口在藤蔓下方。但是它为什么会生出如此多的叶子？难道，殷老板真的饲养了一株半树半蛇的妖怪？
小花听了我的想法，就猜测了一下这件意外发生的大致经过：殷老板使用人类作为养料，饲养活体的蛇和蛇树。但某天负责看守停尸产房的工人失职，新生的蛇和老蛇从房间里跑了出来，在寻找的过程中，工人被蛇树捕捉并杀害，蛇树暴起，将整楼的人都吃了，第二天其他人来上班，看到满地死尸，既怕死又担心阴谋败露，于是紧急关停了药厂，由于没有继续生产，抗癌药停止供应，用药用到一半的人全部中毒，这才有了那些控诉的大字报。
我摇了摇头，就表示不能接受。“毒素上的化学反应，不能做到让人进行空间置换的状态，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。”
小花把我的帽子整理了一下，重新盖在了我的头顶上，就道：“这座厂子的关闭是殷氏制造内部决定的，并没有产生因事故被发现而废弃的情况，在这中间的四十年，一定又发生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我又回头，看了看这座屹立在夜色里的妖异的建筑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。这时候电话又响了，我接起来，就听到白昊天焦急的声音：
“吴老板，快从那个楼里出来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我听她声音颤抖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，白昊天仿佛很恐惧，她立刻道：“不管你查成什么样子，立刻出来。这栋楼是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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